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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直在山坡上放羊时，跟郑直一起长大的炊灯来了。炊灯邀他出去打工。郑直看看那些羊，摇了摇头。炊灯两手拍了拍屁股，走了。郑直看着炊灯的身影越来越小。
郑直就在村里放羊。郑直放的羊并不多，就十五只，十四只是白羊，一只是黑羊。他有时望着那只黑羊发呆，这么多的羊里咋就一只是黑的？
黑羊是头羊。白羊都跟着黑羊走。黑羊往哪走，白羊就往哪走。
郑直没有羊。羊是他爹的。郑直爹说，等卖了羊，就给你娶媳妇儿。郑直站在爹的面前傻傻地笑，一点也没听明白。郑直爹又说，等卖了羊，就给你娶媳妇儿。郑直还是傻傻地笑。
郑直总是把羊放到对面的山里去。山里的草多。有嫩的草老的草，也有不嫩不老的草。头羊走得很慢，其他羊就走得慢。那些羊慢慢地出了圈，上了田埂，再过村道，就往山坡上爬。郑直就在后面走。右手里拿一根木棍。哪只羊不听话了，他就用木棍轻轻地打一下羊的腿。有的羊爬不上坡，哗啦一声滑下来。郑直觉得那羊没卵用，就走过去推了它的屁股。好多羊的屁股他都推过。所有的羊爬上坡后，他才浅浅地一笑。山坡上，是一些散乱的白云。
羊在吃草。郑直很多次看过羊吃草，看惯了，就不再看。他就坐在山坡上，看村道上走过的男男女女。他看见过村里漂亮的二妞穿着裙子在村道上走。二妞还朗声地喊过他。二妞喊他的时候，脸上笑开了花。二妞喊，郑直你下来，在村道上走走。郑直说，不走，我要放羊。二妞就一个人走了，像一只飞走的蝴蝶。郑直还看见过二妞跟一个男人走过。跟一个男人走的时候，二妞只看了看郑直，再没有喊他。他看见过二妞的肚子大了起来。
二妞的肚子怎么就大了起来，二妞是不是病了？郑直想。
天黑前，郑直就收了羊。
郑直最喜欢春天放羊，春天里，郑直的手上还是拿着一根小木棍。春天里草多，羊吃了草，就在山坡上晒太阳。有只公羊吃饱了草，就往母羊背上有一阵没一阵地爬。郑直就用手里的棍子敲几下它的背，敲得那只羊咩咩地叫。
天气一冷，郑直就穿了厚实的衣服出去，等羊吃饱了才回来。
年底，炊灯从外面打工回来，走到郑直家里。郑直一把菜叶一把菜叶地往羊圈里丢。站在郑直的羊圈外，炊灯捂着鼻子对郑直说，郑直，我要买你的羊，全买！买了送给我的老板。
郑直说，你买了我的羊，我去干啥？
炊灯就说，你跟我一样去打工呀。
郑直就说，我不打工，打工没有放羊好。炊灯就一笑，又问：二妞买你的羊，你干不干？
郑直说，二妞不会买我的羊。要买，她早就来了。
炊灯笑话他，郑直，我不买你的羊，二妞也不买你的羊，你留着羊睡觉吧。炊灯的手不再捂着鼻子，走出郑直的羊圈，头也没回。
郑直说，我才不让羊跟你炊灯睡觉呃。
郑直仍一把一把地丢着那些菜叶。
过年了，那条村道上，来了很多车，车上装了水泥，装了黄砂，还装了很多民工。郑直晓得，村道要筑成水泥路了。
那些民工筑水泥路的时候，郑直还是把那些羊赶到对面的山上去。那些羊在刚浇好的水泥路上踏出一些脚印。就有民工说，郑直，杀了你的羊。郑直笑笑说，羊不听话，杀吧。
坐在山上，郑直看见那些民工在修路。
村道修好，经过的车越来越多。郑直跟那些羊过村道时很小心。
郑直爹说，郑直，那村道上车多，不到对面山上放羊了，换一个地方。
郑直说，羊走得慢，我走得慢，不要紧。
郑直赶着那群吃饱的羊回家。那只黑羊走前面。突然，一辆小车朝黑羊撞来，黑羊一转身，郑直大喊，我的羊我的的羊。郑直赶紧跑过去。郑直就让车给撞了。那些白羊站在村道上，咩咩地叫。
郑直迷迷糊糊地躺在了医院里。
郑直回来，就瘸了一条腿。
郑直回来，就到羊圈里看，没有看到那只黑羊，就哭。郑直爹说，郑直，你哭个啥，那只黑羊，人家给赔回来了。
郑直的哭声渐渐地小了，后就没了。
很多人来看郑直。
炊灯来了。吹灯说，郑直，好好养伤，腿好了就不放羊了。
郑直说，我会养好伤，伤好了，我就放羊。
二妞来了。二妞腆着肚子来，看见瘸腿的郑直。二妞说，郑直，你的那些羊还在。每次过村道的时候，注意点。你爹说了的，卖了那些羊的钱，你爹就给你说媳妇儿。
二妞的话，说出了郑直的眼泪。
郑直仍旧放羊，他把那些羊放到半山腰里去。跟那些羊一起进屋出屋，一起上山下山，他有时想，少了一只黑羊，也没什么的。
郑直靠着拐杖走路。春天里，他的手上再不拿小木棍儿，再看见那只吃饱的公羊爬上母羊的背，吃吃地笑。
郑直在山坡上放羊时，跟郑直一起长大的炊灯来了。炊灯邀他出去打工。郑直看看那些羊，摇了摇头。炊灯两手拍了拍屁股，走了。郑直看着炊灯的身影越来越小。
郑直就在村里放羊。郑直放的羊并不多，就十五只，十四只是白羊，一只是黑羊。他有时望着那只黑羊发呆，这么多的羊里咋就一只是黑的？
黑羊是头羊。白羊都跟着黑羊走。黑羊往哪走，白羊就往哪走。
郑直没有羊。羊是他爹的。郑直爹说，等卖了羊，就给你娶媳妇儿。郑直站在爹的面前傻傻地笑，一点也没听明白。郑直爹又说，等卖了羊，就给你娶媳妇儿。郑直还是傻傻地笑。
郑直总是把羊放到对面的山里去。山里的草多。有嫩的草老的草，也有不嫩不老的草。头羊走得很慢，其他羊就走得慢。那些羊慢慢地出了圈，上了田埂，再过村道，就往山坡上爬。郑直就在后面走。右手里拿一根木棍。哪只羊不听话了，他就用木棍轻轻地打一下羊的腿。有的羊爬不上坡，哗啦一声滑下来。郑直觉得那羊没卵用，就走过去推了它的屁股。好多羊的屁股他都推过。所有的羊爬上坡后，他才浅浅地一笑。山坡上，是一些散乱的白云。
羊在吃草。郑直很多次看过羊吃草，看惯了，就不再看。他就坐在山坡上，看村道上走过的男男女女。他看见过村里漂亮的二妞穿着裙子在村道上走。二妞还朗声地喊过他。二妞喊他的时候，脸上笑开了花。二妞喊，郑直你下来，在村道上走走。郑直说，不走，我要放羊。二妞就一个人走了，像一只飞走的蝴蝶。郑直还看见过二妞跟一个男人走过。跟一个男人走的时候，二妞只看了看郑直，再没有喊他。他看见过二妞的肚子大了起来。
二妞的肚子怎么就大了起来，二妞是不是病了？郑直想。
天黑前，郑直就收了羊。
郑直最喜欢春天放羊，春天里，郑直的手上还是拿着一根小木棍。春天里草多，羊吃了草，就在山坡上晒太阳。有只公羊吃饱了草，就往母羊背上有一阵没一阵地爬。郑直就用手里的棍子敲几下它的背，敲得那只羊咩咩地叫。
天气一冷，郑直就穿了厚实的衣服出去，等羊吃饱了才回来。
年底，炊灯从外面打工回来，走到郑直家里。郑直一把菜叶一把菜叶地往羊圈里丢。站在郑直的羊圈外，炊灯捂着鼻子对郑直说，郑直，我要买你的羊，全买！买了送给我的老板。
郑直说，你买了我的羊，我去干啥？
炊灯就说，你跟我一样去打工呀。
郑直就说，我不打工，打工没有放羊好。炊灯就一笑，又问：二妞买你的羊，你干不干？
郑直说，二妞不会买我的羊。要买，她早就来了。
炊灯笑话他，郑直，我不买你的羊，二妞也不买你的羊，你留着羊睡觉吧。炊灯的手不再捂着鼻子，走出郑直的羊圈，头也没回。
郑直说，我才不让羊跟你炊灯睡觉呃。
郑直仍一把一把地丢着那些菜叶。
过年了，那条村道上，来了很多车，车上装了水泥，装了黄砂，还装了很多民工。郑直晓得，村道要筑成水泥路了。
那些民工筑水泥路的时候，郑直还是把那些羊赶到对面的山上去。那些羊在刚浇好的水泥路上踏出一些脚印。就有民工说，郑直，杀了你的羊。郑直笑笑说，羊不听话，杀吧。
坐在山上，郑直看见那些民工在修路。
村道修好，经过的车越来越多。郑直跟那些羊过村道时很小心。
郑直爹说，郑直，那村道上车多，不到对面山上放羊了，换一个地方。
郑直说，羊走得慢，我走得慢，不要紧。
郑直赶着那群吃饱的羊回家。那只黑羊走前面。突然，一辆小车朝黑羊撞来，黑羊一转身，郑直大喊，我的羊我的的羊。郑直赶紧跑过去。郑直就让车给撞了。那些白羊站在村道上，咩咩地叫。
郑直迷迷糊糊地躺在了医院里。
郑直回来，就瘸了一条腿。
郑直回来，就到羊圈里看，没有看到那只黑羊，就哭。郑直爹说，郑直，你哭个啥，那只黑羊，人家给赔回来了。
郑直的哭声渐渐地小了，后就没了。
很多人来看郑直。
炊灯来了。吹灯说，郑直，好好养伤，腿好了就不放羊了。
郑直说，我会养好伤，伤好了，我就放羊。
二妞来了。二妞腆着肚子来，看见瘸腿的郑直。二妞说，郑直，你的那些羊还在。每次过村道的时候，注意点。你爹说了的，卖了那些羊的钱，你爹就给你说媳妇儿。
二妞的话，说出了郑直的眼泪。
郑直仍旧放羊，他把那些羊放到半山腰里去。跟那些羊一起进屋出屋，一起上山下山，他有时想，少了一只黑羊，也没什么的。
郑直靠着拐杖走路。春天里，他的手上再不拿小木棍儿，再看见那只吃饱的公羊爬上母羊的背，吃吃地笑。